【社畜/随缘/杂食/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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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事物终究会有迎来终焉的一天。到那时候,希望能对在那之前的时间觉得感谢。”

【邱郭】Stand by me

好久没写原著向瞎鸡脖复复健,私设ooc有,慎
脑洞来源《真相是真》
再吹吹郭少
设定凭记忆尽量还原记不清楚的就瞎编了
有错字或者设定错误欢迎捉虫现在困得脑子一团浆糊都不知道自己写了些啥









H市的冬天阴而冷,夜里又飘起了一点小雪,空气带上了几分南方特有的潮湿气味。

邱非裹在被子里翻来覆去几次依旧睡不着,放在床头柜的手机屏幕因为充电结束而亮了一下,时间是夜里一点多,他想了想,从被窝里爬出来,光脚踩在地上走了几步,冻得他一哆嗦。他走到桌上摸到空调遥控器开了暖风,站在原地吹了好一会儿才像终于从阴冷中缓过神一样,却没再躺回去,而且伸手从书柜上取下本相册,在最后一页摸出一张单独存放的照片,他就那么光着脚站在地板上,看着照片上的两个小男孩并肩而立,挂着满脸的笑,背景的建筑他就算闭着眼也记得住认得出。

那是六年前的M市。


又是一年的全明星。

今年的主办方是兴欣,联盟的全明星阵容从四面八方赶过来,浩浩荡荡一帮人马集结在了H市,一年一度最热闹的荣耀盛会就此开始。

24位全明星也都是大家票选出的熟面孔,开荒一代黄金一代相继退役后,新生代成为了赛场上的主力,他们离开了前辈庇护后逐渐都绽放出了自己的光芒,对于资历老些的荣耀粉丝来说,就是看着这些原先比赛打的东一耙子西一扫帚随心所欲的熊孩子扛着战队的未来一步一步地成长成今天独当一面的模样,感慨之余又有些欣慰,在一群当年的小鲜肉里,郭少又属于比较独特的一支。他所在的神奇并非什么豪门劲旅,地理位置在大东北,相比一群扎堆的北上广战队也不占优势,甚至一度被猜测是联盟最穷的战队。但鸡窝也能飞出凤凰,何况神奇本身不是鸡窝,在贺铭空降过去当队长后,郭少不仅不介意还自告奋勇地帮着他熟悉战队和队员,就这么一个队长都是新来的小战队,靠着一群没啥名气的选手,就匪夷所思地冲进了八强,论坛有人不信邪地挨场比赛分析,终于看出了郭少在神奇队伍中的核心位置不仅只是个主力输出,他也兼顾了神奇战术的半个大脑,能做到这点肯定不只有技术,战术思想也是有的,他操纵的角色贝克克又是在苏沐橙退役后最受关注热度也高居前列的枪系角色之一,这些都是他的在游戏层面惹人注目的点。还有就是脱离开荣耀,肤浅一点说,郭少这个小伙子虽然没像周泽楷之类那样帅的惊天动地,但胜在干净立整讨人喜欢,性格外向又好说话,时不时还皮一下去微博讲讲日常段子看看球赛,他从出道起聚集的粉丝群一个个随主随得像德云社出来的,别的选手发条微博底下评论转发都是舔颜夸操作逮啥夸啥,他的转发评论永远像是段子接龙,加上v的那天请评论刷队形说他应该去申请知名段子手刷的快要出花来,久而久之原本不粉他的别家粉丝也因为他的段子而选择关注他,对于这种本末倒置的情况郭少有些哭笑不得。再者,除去本身的人气,,全明星入选的选手和新人单挑热门自然少不了他,媒体在全明星轻松活泼的赛后记者会上对比着出道多年面对提问依旧是走腼腆温和的高英杰乔一帆也分外喜欢在转变画风时把郭少当个突破口活跃一下气氛,几个喜闻乐见的八卦小问题这么一提,郭少不痛不痒地绕着弯子这么一回,局面就打开了接下来就好闲聊了。为了话题性也有相当一部分记者会顺着大众的潮流调侃问一句某位选手私底下关系如何如何,要是搁几年前郭少刚出道时,肯定当场就手足无措到各种眼神求助队长队友自己该说什么是实话实说还是瞎编乱造,当时不会有任何人光明正大地教他要绕圈子打太极,然后他就只能尴尬地杵着磕磕巴巴地给台下记者看笑话。但今时不同往日,郭少好歹在正经战队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八强季后赛也进了几次,每次记者会都被队长赶鸭子上架拎上去当盾使,久而久之跟记者打交道就像吃饭似的。什么对手表现得怎么样啦,最近微博上传出小道消息啦,赛场八卦有什么啦,亦或者是神奇比赛失利后也没少被记者长枪短炮地戳着肺管子问他觉得责任在谁这种有脑子没意思有意思没脑子的问题一个接一个地来,他作为队里主力和记者会上常年被提问的队员之一要是再不知道怎么避重就轻兜圈子就活该直接带着他脖子上的皮球就地宣布退役滚蛋。何况全明星的记者会本来也没有赛季例行那样严肃认真,大家都图一乐呵,记者观众粉丝爱听什么自然被摸的门儿清。

所以当台下一个记者举手问他“很多粉丝都特别好奇,你和邱非选手在赛场外的关系怎么样呢”问题时,早都在他意料之中,H市统共就一个兴欣一个嘉世,乔一帆在正经提问环节过后就一直坐他边上充当吉祥物,记者也不傻,这时候当然可着没在场的邱非宰了。郭少脑子里转了两圈以后,眼睛都没眨,立刻进入“你爱听啥我说啥”的状态,面朝着提问记者的方向露出一个标志微笑:“我和邱非在出道前就认识啦,这么多年的老朋友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如果非要说的话就是那种等老了以后可以为对方主持葬礼的关系吧。”最后恰到好处地高深莫测一抿嘴角,慢悠悠转向下一个提问的人,眼角余光里能瞥到底下的记者鸡血上头似的刷刷刷往本上记着什么。
郭少这么多年属实没白练,这一串跑火车一样亦真亦假得能满足粉丝小心思的话自然是正中记者们下怀,果不其然,这场访谈过后,微博和论坛上偃旗息鼓好一阵子的cp粉又重新刷起了邱郭的tag,他的每一句话,甚至是场上一个不经意的表情都被迷弟迷妹扒出来一帧一帧逐字逐句地分析。郭少有些哭笑不得,但他访谈时说的那些确实是实话也是他的心里话,他知道,邱非也知道,至于旁人怎么理解就随着他们去了。

他是这么乐观到有些盲目地想着的。

但当看到论坛里刷的飘红的帖子时,邱非显然没有郭少想象的那么无所谓,郭少能洒脱豁达地觉得这种事就像粉丝福利一样说两句也没关系是因为他问心无愧,可邱非作为一个问心有愧的人,那些不可告人的心思藏了又藏,从他们年少到如今的独当一面,相安无事地过了好几年,他几乎已经被这种安逸给麻痹了,忘了心里还藏着份不能说的喜欢,现在突然引起这么大的关注,就像把他心里的那点事生拉硬拽出来血淋淋地晒在太阳下,就算他知道这不过是粉丝们无关痛痒的玩笑话,过了一阵子他们会被更有趣的新闻吸引住,然后逐渐淡忘这段狂热时光,但那种秘密被昭告天下的莫须有的恐惧还是时刻把他的心脏勒得死死的。

邱非也明知道郭少这样是说者无心,但他还是不可避免地给自己留了一丝希望,没有去找郭少说他不喜欢这样,他临了才意识到自己害怕听到郭少大大咧咧的“没事就跟他们开个玩笑”类似这样的话,那样的话他就把自己最后的希望也搞丢了。

在全明星期间一片其乐融融的氛围里,他突然不合时宜地想起了前几年那段最糟糕、但也可能是最美好的时光。

那是嘉世重返联盟后最落魄的低谷时期,谁都不相信这个昔日豪门在主力全部洗牌后还有重回联赛的可能时,他带着新嘉世的队员做到了,但那毕竟只是挑战赛,他们没有胜利,顶多算是拿到了一张入场券——尤其这张入场券还是他们原本就有中途被人搞丢的。正式联赛不比挑战赛,除去实力运气也很重要,新嘉世在意料之中被兴欣吊打之后对战两支不太知名的队伍堪堪获胜,接下来时运不济,遭遇了轮回霸图蓝雨等几支劲旅的轮番吊打,常规赛除了早先两场胜利其余基本都是惨败,嘉世回归的第一个赛季随着常规赛落幕而宣告结束,不要说八强,他们现在和曾经看不起的无名小队在别人眼里没有任何区别,管你是嘉世还是什么的,拿不出成绩就是吊车尾等着被踢出去的命。邱非当然不认为他们会就此一蹶不振最后落得个再来一次挑战赛的命,他相信他们可以重振辉煌。只是队友间的磨合不是一朝一夕的问题,热血被接连的失败和残酷的现实浇熄,大部分的人一开始都是踌躇满志进来的,他们都是相信自己能够改变嘉世命运的自信家,但事实摆在眼前时,他们不得不对自己产生了怀疑,心灰意冷和不甘心交替着占据着上风,退出另择别处和留下继续拼搏反复出现在脑海里。这些作为队长的邱非全部都看在眼里,可他不是擅长用言辞安慰别人的性格,只能憋在心里。他那段时间就像发了疯,整天泡在训练室里给自己加训,闻理来劝也没用,队友们更不用说。

直到某个晚上,本该在M市庆祝的郭少突然全副武装地出现在H市的嘉世俱乐部时。

那是神奇战队最辉煌的几个时期之一,在联盟摸爬滚打几年后首次冲进八强,虽然憾然止步但也是神奇作为一个没有大神级别选手坐镇的小战队实力的证明,而郭少作为主力输出的枪炮师更是大放异彩,有潜水的考据党发现他就是之前单挑叶修并且在全明星上再次挑战他,又点出了周泽楷与苏沐橙那场拉锯战中沐雨橙风技能消耗过大问题的那个新秀,长篇大论的战术分析帖被顶上了首页,热爱八卦的论坛立刻把话题转向了他,不少眼光老辣的战队也纷纷对这个年轻又有能力的选手抛出橄榄枝,其中不乏有排名前列的豪门强队,论坛上还有人专门开帖讨论分析说他到底会去哪个战队,关于他会不会加盟嘉世重现当年的战法与枪炮这个问题支持派与反对派一度吵翻了天,但结果是郭少婉拒了所有邀约,选择继续留在神奇。

这个选择在大众看来简直是傻气冲天,在这个新秀恨不得挤破了头冲进强队证明自己的年代里,初始战队的那点情怀根本不堪一击,强强联手才是夺冠的上策。在消息放出后论坛有人嘲讽郭少说,现今联盟的强队大部分都是靠挖角和东拼西凑才组成现在各家的最强队形,如果都要看情怀,那干脆就别比了,每队都是一个王牌带四个弱鸡,过家家去算了。
这种说法固然偏激也遭到不少人反驳,但不可否认的是他前半段确实是对的,关于挖角的最典型的例子就是第十赛季的冠军兴欣,后续论坛上为了这个问题上升到更高层面的混战暂且不表。郭少本人是压根没去关注这些七七八八的争论,他心里清楚自己要的到底是什么,自然也没有后悔过自己的选择。邱非也清楚他的执着,也不可能去劝他。

只是郭少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在嘉世,是他怎么也想不到的。

“你怎么回事?老大不小的人了突然发什么疯?不要命了吗?”训练室里只有他们两个,郭少索性拉下口罩,露出来一张冷冰冰的脸,连珠炮似的质问着电脑前坐着的邱非,口气十分不善。

邱非过了没反应过来的劲,但也完全没有要回答的意思,只是关掉了界面上的训练软件,向后一仰,靠在椅背上,抬起一只手覆在已经有点充血了的眼睛上,一副累极了的样子。
郭少也没开口,就站在那等着他的解释,偌大的屋子里只剩下电脑运转的嗡嗡声。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听到邱非轻得像是喃喃自语的声音。
“你要是能来陪我就好了。”

郭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邱非说的是他先前拒绝了嘉世邀约的事。说实话郭少当时确实非常烦闷,说不想去和邱非一起打比赛一起重现战法与枪炮的经典组合是假的。但与其说是不愿意跳槽嘉世,说他是舍不得神奇才更准确。他想留在这个他从出道开始就为之努力的地方,和他最喜欢的队友们一起拼搏一起看着战队成长,有朝一日能够一起举起奖杯,这是他一直以来的梦想。比起空降到新的战队,凭借已有的声名和队友的辉煌坐享其成地拿到冠军,他还是喜欢和熟悉的队友,靠他们一路积攒下来的经验,努力拼上神坛。

“…说什么傻话。”郭少放软了语气,走上前几步,站在邱非身后,鬼使神差地抬起右手,叠在邱非覆着眼睛的那只手上,两个人掌心相对,交换着源源的热度,“你明知道我不会离开神奇。”

“开个玩笑罢了,”邱非抬了抬嘴角,露出像是一个捉弄人的角度,他整个人都笼罩在郭少的阴影里,被他覆着的那只手轻微收缩了一下,“我比谁都了解你对神奇爱得有多深。”

到底是不是玩笑,两个人心里都清楚。


郭少来的匆忙,能订到机票已经是走运,根本没有时间再去顾及住宿问题,也就顺理成章地留宿在了嘉世。

当他洗完澡,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时,正好看见邱非蹲在地板上铺被子,好不容易把边边角角全都捋平整后一抬头看到他:“你洗好了?”

“嗯,”郭少走过去蹲下打量这一套被褥,“你这是要打地铺的架势?”

“把床留给客人不是最基本的礼仪?”邱非笑了,保持蹲着的姿势和他平视,“嘉世这点待客之道还是有的。”

“来之前没告诉你本来就是我的问题,现在又抢了你的床,这样我会觉得自己是个恶霸。”郭少摸摸鼻子,“而且我喜欢地铺,这点小爱好你也要剥夺吗?”

邱非被他这个不着调的理由气得发笑,又拿他没办法,“你去跟贺铭前辈讲讲说不定他会很高兴撤掉你的床,或者你不好意思的话我去告诉他也可以。”

郭少“啧”了一声,自己站起来的同时把邱非也提了起来往浴室方向推:“就你有嘴一天叭叭的,快滚去洗澡。”

房间就那么大,郭少胳膊往他后背上一拍长腿再一迈,邱非几乎被推到了浴室门口,郭少最后补上一脚给邱非踢进里边,在他身后大仇得报似的哈哈大笑,顺带关上了浴室的门。邱非对着紧闭的门认命一样地露出无奈的笑。

他再洗完出来,空调已经调成了温度适宜的凉风,郭少非常不客气地四仰八叉地躺进了地上的被窝里刷手机,浑身上下写满了惬意舒服四个大字。

“不是累了吗?还不早点睡。”邱非走过去,在他身边弯腰,趁其不备一把拎走手机,“没收了。”

“啧啧啧,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会耍这一套啊邱队。”郭少手机被他收走了也没急,保持着那个四仰八叉的姿势仰视着邱非,懒洋洋的拖着长音:“你又不是我队长,收我手机太越俎代庖了。”

“想清楚你今晚睡哪儿,”邱非好整以暇,“入乡随俗的规矩还用我再教你一遍吗。”

“快拉倒吧你,别的没见长,气人功力噌噌往上窜。”郭少终于舍得换个姿势了,翻个身背对他,不厌其烦地摆摆手,“有本启奏无事退朝,朕乏了要歇息。”

邱非笑笑,抬腿轻轻给了他一脚,算是补上之前在浴室门口那一下,然后他把郭少的手机和自己的一起并排放在了床头柜上,又按了下遥控器的开关,整个房间陷入了黑暗。

本来,邱非以为这会是一个安静又好睡觉的夜晚。

这种幻想在他听到了某种节奏称得上熟悉的叮咣乱响的拳打脚踢的声音时戛然而止。

从前俩人认识的时候没少挤在一个房间睡,刚开始还在一张床上,后来邱非宁可打地铺也不愿意跟郭少睡在一起的原因就是他睡相实在太差了,一觉起来发现头脚颠倒是常有的事,中间保不齐还打打拳踢踢腿什么的,邱非自觉没神经粗到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安然入睡的地步,但他也是没想到,俩人分开了这么多年,天各一方的闯荡打拼也没能洗涤掉郭少睡梦里不羁的灵魂,他的睡相不仅和从前一样依旧是差到没边,期间还拳打脚踢的直把一床被子都踢翻了个还不消停,大有要把房间地板滚个遍的意思。

邱非本来最近就神经衰弱有点失眠,起来帮郭少盖了被子不到十分钟又被一脚踢开这样的动作反反复复几次后,他彻底失去了耐心,索性就直接在他边上压住被角就地一坐,脸臭的像是全天下欠了他几十个亿,他恶狠狠地盯着郭少睡得俨然已经进入到忘我境界的脸,心想你再作妖我就给你抽醒,然后立刻打包塞飞机里麻利儿的滚回M市。

不知道是睡梦中的郭少隔着黏稠的梦境和一层眼皮感受到了生命威胁还是邱非压着被角他没法动,总之他终于消停下来了,难得睡得安稳又香甜。

被折腾了半宿的邱非盯了他一会儿,确认没有再起义的苗头后终于后知后觉地感到了疲倦和困意,打了个哈欠,稍稍欠起身松开被他压住的那一角被子,他这么一动,郭少本来老老实实的睡姿也跟着翻了个身,盖到下巴的被子又被不安分地往上扯动蒙住了脸,邱非叹口气,像个操心的老妈子一样伸手去把他盖住脸的那一点被角扯下来——

然后就被温热的鼻息扫得猝不及防。

邱非后背一激灵,下意识地往回缩手,睡梦正酣的郭少偏偏这时候开始和他抢被子,他心里那点慌乱劲还没过去,手却被缠在了被子里,郭少睡得迷瞪了,直接把他的手当做被子的一部分,一把扯过来枕在脸下,那半截胳膊也没放过,相当不客气地当抱枕一样搂在怀里,末了还心满意足地吧唧吧唧嘴,活脱的一个地主老财。

这顿胡闹下来,邱非整个人几乎要被他带倒趴在床上,现在一只手被这睡梦里的臭无赖占着,整个人只能保持着一种艰难的姿势半趴在原地,心想眼下这种情况到底还要不要叫醒这个混账东西。

没等他想出个四五六来,郭少脸颊的热度已经隔着一层薄薄的棉被传递到了他的手掌上,那些温度好像顺着他的手往各处蔓延,燃烧过他四肢百骸奔流着的血液,直烧进骨头里,恨不得把他整个人钉在一块烧红的铁板上。但在这种时候他还能分出一点注意力,想着说不定原本就是他的手温度更高些。

他又撑了一会儿,实在是太累了,干脆就破罐破摔直接趴在了郭少边上,小心地挪腾着占了一条边后一头枕在自己另一条胳膊上,偏过来有些百无聊赖地盯着郭少剩在被子外的半张脸。

他与多年前的十来岁小孩模样相似却不相像,这些年时间算是没亏待他,记忆里那些原本属于小男孩的细碎模糊的线条被一把名叫“成长”的刻刀雕成了一副干净利落的年轻人的模样,锋利而不尖锐,一双笑起来会弯的眼睛里盛着全世界的光。

邱非自己都没意识到,此时此刻他近乎是贪婪地打量着他阔别多年的少年。白驹过隙,他曾经以为会一辈子与他并肩而立的少年认定了那个几千公里外的地方,他说他不可能离开那里,那才是家。邱非明知道不可能,但还是不可避免地想回到分开的那一天,哪怕跟父母撒泼打滚耍无赖也要拼死留在东北一隅的那座小城里,或者哪怕只是把两人中间的大段时间空白给补回来,让他不要完完整整缺席了郭少的这几年,也许这样他们就不会就此天各一方,他们就还有机会能重新站在一起,像他想象的那样并肩而立。

可幻想归幻想,他就算再沉溺其中无法自拔,脑子里始终有一小块地方是清醒的,那里一直有个念头清晰地盘旋着:他所感所知到的一切郭少对于他的作为所做出的类似于“回应”的事情,在郭少眼里不过就是再正常不过的兄弟情哥们儿义,除此以外的事他百分之二百想都没想过。

自己给自己泼的冷水往往是最管用的。

远了不说,就单说今晚,要不是认识多年知道他就是这么个德行,换个别人邱非几乎就要怀疑这人是趁着装睡占他便宜了。

然而就算这世界上谁都可能有这点歪心思,郭少也绝对不可能。

就算有,也不可能是对着他。

这一点他早就心知肚明。

想到这,邱非身上的热度已经退却下去,他依旧保持着看着郭少的姿势,眼神和心思却都不知道飘忽到了哪里。

邱非的手对于郭少这只闹翻了天的泼猴来说有如定海神针,搂着他的胳膊这一会他竟然也就着这个姿势进入了深眠状态,力道也没有先前那种醉鬼似的蛮不讲理了,还稍稍松了点劲。邱非已经彻底冷静下来,一手小心翼翼地抬起郭少死沉的脑袋,再不动声色地飞快抽出已经被压麻了的另一只手,临爬回床上之前看到了他歪歪扯扯的被子,非常不长记性地又抬手给他掖了掖,郭少这次很安静,没有再节外生出什么枝来,呼吸均匀地证明着他良好的睡眠质量。

窗外路灯稀疏的光透过薄薄的窗帘洒落在邱非还没收回的手边,在郭少露在外边脸颊和颈侧映出一片光暗明灭。邱非像是在黑暗中本能地追逐光明似的,目光被吸引着,最后落在郭少颈侧那一小块恰好暴露在光下微微发亮的皮肤上。他喉头陡然一紧,随之而来的是些见不得光的隐秘心思,他企图压抑住自己的想法,在心里不断重复着冷静下来别越界,但在这深更半夜里,他一向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在陪着主人折腾这么久以后终于也罢了工,不知道溜去了哪里会周公。光辉依旧我行我素地在那一块皮肤上流转,邱非也不知道最后掐断他的理智弦给他了胆子的到底是什么,只是鬼使神差地,他轻轻俯下身,像是跋涉千里的朝圣者抵达曾经遥不可及的神殿,又如同漂泊的旅人精疲力竭终于找到归途的路,带着十二万分的虔诚和小心去亲吻郭少颈侧,不包含任何的情欲宣泄,只是两块皮肉一动不动地相贴,各自的血流在皮下奔涌,比起亲吻,更像是求一个慰藉。

邱非清醒过来的那一瞬间,反应出自己正在干什么混账事时,浑身的血都“轰”地一声直冲到了头顶,他失控似的慌忙起身,跌跌撞撞地和郭少拉开距离,还差点被床尾的衣服绊倒。他这一串动作下来,后者依旧睡得无知无觉,连个身都没翻。邱非见他没动静,长出了一口气,瘫坐在地板上,一边存着没被发现和成功的侥幸,一边又因为趁人之危的羞愧得想跳起来抽自己两耳光。他一向自认为算是个光明磊落的人,结果到头来的光明磊落就是这么没能耐没出息地只敢在人睡觉时名不正言不顺地偷袭,他自己都觉得这太不要脸了。

但郭少是不知情的,不止是今晚,往前邱非的那些心思他不知情,往后他也永远不会知情。

受折磨的只有我一个就好了,就让他蒙在鼓里当个一辈子快活的傻逼吧。

邱非转到卫生间里用冷水洗了把脸,脸埋在毛巾里深呼吸了几次,算是冷静了些。他关好卫生间的灯,轻手轻脚地回到房间,郭少睡得哼哼唧唧地翻个身,大体上睡姿还算整齐,邱非没再看他,只是最后又给他扯了次被子,爬上床后没有犹豫地直接翻身背对郭少,伸出手去按着冰凉的墙壁,仿佛这样能让他安心一样,就着这个姿势疲惫地睡了过去。

不知是按着墙的姿势真的让他安心下来,还是这一阵子因为愧疚的自我压榨得到救赎,抑或是他本人死都不会承认的、多年来无法宣之于口的心思终于找到突破口发泄,那些欢喜的悲哀的都暂时与他脱离了关系,后半夜他睡得很踏实。

第二天一早,邱非就像没发生过任何事一样,郭少是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两人就像多年老友该有的那样,一起在训练室瞎练霸着资源打竞技场、一起去网游抢boss、偶尔一起全副武装地出去逛逛、一起把夜市从头扫荡到尾。

就像他们本该的那样。

郭少在嘉世留了三四天,最后被战队那边左请右催地叫了回去,邱非去机场送他,两人坐在安检口外急匆匆地换了一波又一波的人显得格外悠闲。邱非正在愣神,就听见郭少没头没脑地问了他一句:“你会后悔吗?”

“什么?”邱非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下意识扭头去看他,跟郭少认真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会后悔当年离开M市了吗?”郭少问的非常认真,目光坦荡地落在他身上,邱非忽而觉得自己无从遁形,只能转回来,轻声说:“说不清楚,有利有弊吧。”

郭少哼笑了两声:“真的是标准的邱非式答案。”

“那你呢?”

“嗯?”

“你有没有后悔当初让我离开M市?”邱非的指甲抠进手掌里,“如果我没走的话…就可以和你一起去神奇了。”

郭少没立刻回答他,而是抬头轻轻拍了他的后脑勺一下,“说什么傻话,后悔归后悔,想这些改变不了的事可就是给自己添堵了。”

他随后背着包站起来,没拿登机牌的手对他摆了摆:“我就走了,下次赛场见。虽然我们是对手,但作为一个还算灵验的人形锦鲤和老朋友,我还是希望嘉世能重新站起来,毕竟是你带队嘛,一定可以的。”

不等邱非再说些什么,他的背影就淹没在了机场的人来人往里。

邱非抬到一半的手最后还是放下了。

郭少到最后也没解释问他那句“后不后悔”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是不是郭少说他是人形锦鲤的玩笑话成了真,还是对于某个人而言他真的会带来幸运,在接下来开始的新赛季里,嘉世终于结束了漫长的水逆期,排名晃晃悠悠地艰难却坚定地往上爬,虽然结果还是远不如曾经,但对于新嘉世来讲,这是一个好兆头。接下来几个赛季,他们一步一步往上挣扎,粉丝也看到了他们的成长和改变,终于不再冷嘲热讽,而是报以钦佩和祝福。


把许久不拿出来晾晒的回忆翻了个底朝天后,邱非觉得胸口闷着的一口气缓缓地吐了出去,他不是想不开的人,能像现在这样,和郭少毫无芥蒂地开玩笑打闹,在全明星和国际赛场上并肩作战,他已经很知足了。

已经被麻痹了这么久,也就不在乎再多个十几年、几十年了。

手机屏幕在这个时候亮起来,郭少的几条消息飞快地往外弹,说是发现了一家不错的馆子,要拉着他一起去吃。

邱非顿了顿,打上“好啊”两个字发送出去,看着那边秒回的几条时间地点,想着,现在这样就很好了。

他们始终是老朋友。

也只会是老朋友。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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