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蛋荞麦乌龙茶

眼看着忙碌的七月就要过去了总归要产出一点纪念我的暑假和手术，各种意义上的复健
大概过渡的流水账，邱非没出场不打tag了
郭少视角，所以这次心理活动比较多吧，某种程度上讲郭少的心里也是掺杂了我的私心啊（。
外冷内热和外热内冷什么的不要更好嗑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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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几个人吃吃喝喝说说笑笑，从五六点钟坐到一直到快九点才意犹未尽地走出店门。这家店算是在闹市区的繁华地段，帝都还是记忆里那个灯火通明永远充满忙碌的不知疲倦的人们的不夜城，深秋的夜里已经带着相当可畏的寒气，直钻进人的骨头缝里，但街上依旧是一派人来人往的热闹。

他们先把家在附近的戴妍琦送了回去，临分开前约定了一下明天两个本地人来接他们去婚礼场地的时间，戴妍琦上楼后他们也没走，直到看她卧室的灯亮起来，本人打开窗户探头冲他们挥手时，几个人才放心离开，一起走到地铁站后再两个两个的互相告别。

“好久没这么开心了。”分开后，郭少和宋奇英在相比白天冷清了许多的空了大半的地铁车厢里坐着，看着对面满脸疲惫抱着公文包昏昏欲睡的上班族，郭少感慨了一句。

“虽然你这话听起来就像压抑了很久一样，但是我也是这么感觉的。”宋奇英喟叹着，“也不是说工作了以后不开心，但就是…怎么说，有点放不开吧。”

郭少深以为然：“熟人面前比较没皮没脸，跟同事出去就算是吃饭唱歌也总觉得是在端着，太累了。”

“还好出来了，喘口气。”宋奇英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转向郭少笑道：“不好意思，忘了你还带着公务的。”

他不提还好，提起来这事郭少就觉得这人是故意的，于是他就毫不犹豫地做了一个“呸”的口型。

宋奇英得逞似的笑了起来，又不敢太大声吵到别人，憋得肩膀一怂一怂的。

“你还有脸笑！”郭少低声笑骂，又砸了他一下，正好这时候地铁到站，他“哼”了一声，站起来假装硬气地头也不回地出了门。宋奇英好整以暇地跟在后边逗他：“你认得回酒店的路了？”

郭少本来挺的笔直的背一下子塌了，瞪了眼宋奇英后十分没出息地跟在旁边走，因为他确实不认得路，与其被抛弃在深秋夜里的街头凄凄惨惨戚戚，他选择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两个老大不小的人就这么一路打打闹闹着回了酒店，在各自房间门口分开后，郭少进屋先锁了门，简单收拾了一下就抱着换洗衣物进了浴室。热水迎头而下，喧嚣地冲刷着他从头顶到脚尖每一寸皮肤时他才慢慢冷静下来，终于体会到了点不是在做梦的实感，然后在被蒸腾出的热气填满得白茫茫的狭小空间里开始漫无边际地直着眼思考人生。

就算没有这场婚宴，这趟门出的也值了。

他这么想着。

郭少自认为是一个非常能认清现实也非常容易满足的人，他没有贪婪到希望每个人都能永远像十七八岁时候一样简单纯粹无忧无虑人际交往里不夹带任何利益色彩，他觉得只要老友能重聚，哪怕只是吃顿饭并且在饭桌上讨论公司上市股票涨跌家长里短柴米油盐的问题都无所谓。

只要还是他们几个。

04

他冲完澡后吹干了头发才出来，深秋的夜里很有些凉意，就算门窗紧闭也会觉得有风沿着缝隙溜进来，离开了被热水烘得温暖的浴室，寒意直接从脚底升腾。他庆幸自己先吹了头发，现在可以放肆地直接钻进被窝里刷手机。老板给他发了几条微信叮嘱他过几天项目洽谈的事宜、记得提前一两天联系B市这边的负责人之类的细节，又甩了几个文件让他在去谈之前都读明白了，郭少点开那个排的密密麻麻的文档登时只想眼前一黑装死过去，但作为一个有认真热情上进人设的员工又不得不去回复好的好的记住了。

他这边应对老板应对得头晕眼花，另一边他们几个的微信群里卢瀚文的消息欢快地跳了一排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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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斩鸡斩斩斩：[暗中观察.jpg]

白斩鸡斩斩斩：嘿我的老伙计们

白斩鸡斩斩斩：我掐指一算觉得你们不仅都到B市了，甚至还背着我偷偷约了饭

白斩鸡斩斩斩：平心而论，这对于一个还在加班的社畜来说，是不是显得非常过分并且残酷

白斩鸡斩斩斩：[开着电脑和台灯散了一桌子乱七八糟的打印材料桌角还有一杯咖啡.jpg]

白斩鸡斩斩斩：难道不应该为我这个远在千里之外甚至还要加班赶工明早才能赶过去的人唱一首赞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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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才捷倒是很配合他，真给他录了几句劳动最光荣过去，随后引来了戴妍琦“吓得我手机差点砸脸上”的怒斥，高英杰作为一个光荣的人民教师，直接给他贴了一段一看就是网上扒下来的赞词，用词极其造作，修辞极其套路，郭少简直怀疑他手下那些祖国的花朵们以后会被这个看似人畜无害的老师荼毒得自己都浑然不觉。另一个老实人乔一帆可能是觉得不知道说啥，干脆潜在深水底不露头，郭少思考一下，把他拍的他们晚上吃的毛血旺水煮肉片酸菜鱼全都在群里发了原图，引来卢瀚文极其愤怒的表情包刷屏，期间还不小心误伤了队友们，郭少估摸着也就是微信群没法禁言，要是搁在qq群，被禁言十天半个月都不是梦。

他乐不可支地在这边看卢瀚文气得跳脚，宋奇英的私聊消息突然跳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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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非好像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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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少感觉心脏下意识猛地缩了一下，浑身的血“轰”地一下全都涌到了脑袋里，直到眼前都有点发花，手指微微地颤抖起来，脑子一瞬间有点没反应过来这句话到底意味着什么，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但身体已经飞快地做出了应激反应。他也不管还没回复宋奇英，直接把手机往旁边一丢，整个人蜷缩进被子，脸埋在胳膊里，呼吸急促，血液在体内呼啸着奔腾过四肢百骸，心跳震耳如同雷鸣。

他想收回刚才吃完饭时的想法，他从得知婚讯到现在人在B市的半个月以来，第一次在心里生出了点后悔的感觉。

他在害怕，他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邱非，即使他觉得他没做什么亏心事。但人的本能就是趋利避害，对于一切有可能产生负面影响的事情都抱有难以名状的恐惧，显然他和邱非在时隔多年没见面后此时此刻如果在婚宴上相遇的画面就像是一场低成本狗血剧的剧照，不管是“关系差到出国都不告知的老同学”相见还是“友达以上恋人未满你有情我无意有缘无分的暧昧对象”重逢，哪个听起来好像都不怎么样。

05

郭少自己也在想，怎么就成这样了。

当年在高中时，打死他也想不到和邱非会是这样的收场。

他本以为，邱非会是他一辈子的好友，结婚时可以出席伴郎的那种。直到他在看似平淡无奇的日常里发现了一些端倪，后知后觉地产生了一点直觉：邱非对他可能不仅仅是朋友的态度，但没凭没据的，他不敢肯定，更别说抉择、回应；直到宋奇英看出不对劲忍不住来问他怎么回事，他在惊愕的同时又有一丝隐秘的快乐，觉得自己能够舍弃掉原生不会被爱的自卑，终于认真地想要回应邱非，心里计划着要等到高考完找个时间说两个人可以在一起试试；直到邱非在他决定坦白的前一天，在漫天烟花下和他单方面宣布了结束，之后决绝地音讯全无再没联系过他。

“果然还是我自作多情。”郭少当时是这么想的，好不容易打破的自卑又消极的保护壳嚣张地春风吹又生，比以前绑得更加严丝合缝，将他那颗本就不够宽阔的心与外界隔绝得彻彻底底。后来在大学，两个人分开了几年，他在夜深人静时还是会想起邱非，那时的他已经能从自己的狗血故事中剥离出理智冷眼旁观，甚至能在八卦小能手宋奇英旁敲侧击地来问他们俩当初怎么回事时客观冷静地分析出个论我们没在一起的理由之一二三。

他和邱非间有一条窄而深的河，两人分别站在岸边，相安无事心照不宣地做朋友，这条河也不宽，两个人一起的话跨过去就是跨过去了，但稍有犹豫可能就会被水流卷走，不仅再也回不去，一切都会被颠覆。邱非一直在试探着靠近他，他缩在自己的壳里无动于衷，看着邱非一步步努力到了触手可及的地方，好不容易才有了些想要跨越的心，邱非却在这时退了回去，双方仍是站在对岸边，但郭少已经看不见本该是站在原地的邱非了。

看看，跨越失败的后果就是朋友也做不成。

他在别的方面可以一往无前，可以无拘无束地做那只不愿墨守成规的black sheep，但他不敢拿自己的未来作为青春年少一时冲动的筹码。他自认为没受过什么情伤，只是天性就比较凉薄，朋友遍天下，不太会爱人。表面大无畏似的，内里的悲观自卑早就成了习惯，深深地嵌进了皮肉骨骼，不会爱也不敢爱，想触碰又收回手。

——那干脆就别伸手了。

他这样的人，哪里还有资格去爱别人。

他咬了咬嘴唇，深呼吸了几口，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重新拿起手机去看消息。

依旧是宋奇英刚才发过来的。

“刚才班长打电话时说的，问我有没有听说这个消息”

“他反正是没有和我说了，可能也没什么计划，临时有事回来的吧”

“不过要是有事回来，可能也就没时间去婚礼了？”

几分钟前发来的最后一条消息是“你还好吗”。

然后就再没消息过来了。

郭少看到最后那句“你还好吗”，心里那点原本已经被压下去的细微的难过不知道从哪借来了东风，掀起了滔天巨浪，无法抑制似的喷薄而出。他说不清自己在这伤春悲秋地难过个什么劲，但心脏就像是被凭空出现的手给揪住了一样，抽搐的疼痛不说，还扼得他喘不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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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克克：我刚才睡着了，这会刚看到消息

贝克克：他回来了啊

贝克克：能见一面也挺好的，毕竟这么久都没见了

贝克克：困死我了都，我先睡了啊明儿还得早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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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少确实没说谎，把手机充上电给宋奇英回了消息以后瞪了会儿天花板，觉得实在没趣，心里又乱糟糟一片烦的要命，只觉得胸口堵了一大团浊气憋得他心慌，索性抬手关了灯，在黑暗里裹着被子强迫自己入睡，没过多久也就不是太安稳地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