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蛋荞麦乌龙茶

赶在8102的尾巴挤出一篇更新
马上要迎来大批期末考扎堆希望我能熬过修罗期等到机票降价（。
这篇的郭少很多是我自己的想法所以ooc又双叒叕在所难免了´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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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宴席过半，已经开始陆陆续续有人和新郎新娘打招呼说自己后边还有事得先走一步。能在忙碌的日程里挤出时间参加一场婚宴有多不容易大家都心知肚明，一对新人自然是感激不尽，哪里还会厚着脸皮阻拦，先走的人忙不迭地道歉约定着下次有机会再见，然后步履匆匆地走出宴会厅，或伸手拦车或是直接钻进路边停着的某辆轿车里。大家互相瞧着，眼看着家属和伴郎伴娘以外的同学朋友走了六七成，盘算着也差不多该走了，跟宴会厅门口的新郎新娘告别又免不了一番寒暄后，郭少觉得头脑被会场过分充足的暖气烤得浑浑噩噩的，就跟大伙招呼了一声说他去趟洗手间，也不用等着送他回去，一会正好和宋奇英俩人出去逛逛权当醒酒。其他人也喝得七荤八素的，也没怎么推辞就先走了，剩下个宋奇英跟别桌还没走的同学东拉西扯地聊天。

郭少进了洗手间，也没去厕所，直接走到洗手池边扭开水龙头，冰水往脸上泼了几次才总算降下了些酒精造成的热度。其实郭少平时酒量还行，但总有人说不要带着心事喝酒，事实证明这种说法是有一定道理的。刚一开始还行，中间那段小插曲过后，后半程他喝得格外沉闷，虽然表面上看不出什么，但是他自己清楚这颗不大的心里沉甸甸地装了多少事，总之一杯接一杯，他已经有那么点喝多的迹象了。他掂量了一下自己目前的状态，感觉还没醉的太过分，洗把脸再出去吹吹风估计就好了。

这么想着，他甩甩手上的水珠，扯出一张面纸把脸上的水擦干净，再抬头时，刚好在镜子里对上了邱非的视线，他一惊，下意识地“啊”了一声，然后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手上的动作也停住了，气氛的尴尬度直线上升了几个百分点。
是了，他心情沉重地想，这出狗血剧从头就一步一步按着套路来，先是同桌吃饭，再来旧事重提，都按部就班地进行到这了，怎么能没有洗手间偶遇的这种必备情节呢。不过管他狗血剧还是别的什么，出了酒店大门他们就各奔东西，估计也再没什么联系了，这场故人重逢的戏也差不多也该到最后一幕了。

“好巧，你也上厕所啊？”他打起精神，把纸团成团扔进垃圾桶，转过身直视邱非，露出一个轻松的笑脸。

“不是上厕所。”邱非言简意赅，面上也没什么特别显著的表情，就静静地站在那里，郭少被盯得浑身不自在，避开他的视线装作四下打量的样子，瞅到了背后的洗手池，恍然大悟地往旁边让了几步，“不好意思啊。”

邱非还是不动，郭少心里那点疑惑更大了，不过他也不太好奇更不想深究，或者说他压根也不想再跟邱非单独待在这个只有他们俩的狭小空间里，就冲着对方点点头说“那我先出去了”一边抬腿就要走。

邱非一句轻飘飘的话就把他的脚步定住了。

他说：“我来找你的。”

和几小时前猝不及防地见到邱非那时相似的惊慌感又从郭少心头涌上来，他想拔腿就跑，赶快逃离这种可能随时会让他失态的令人窒息的氛围。可是邱非话都说出来了，他不可能装没听见，而且事情现在再明白不过了，邱非明摆着是什么都记得，刚才饭桌上那番话可能是单纯表示他还没忘记高中的事亦或者是想试探一下另一个当事人，郭少不在意他说这些的目的是什么，他只想知道邱非现在怎么想的，到底是怎么个意思。既然邱非现在主动说要找他，那就干脆开诚布公地讲清楚，然后好聚好散各自为安，这样的结果再好不过。

“那就说说吧，找我干什么。”

这些想法在脑海里闪过也就是一瞬间的事，郭少想清楚了以后，自觉双方心里都门儿清也不用再维持客客气气的表象了，嘴角的笑也垮下来，可能自己都没意识到地恢复成了曾经那个高兴就笑不高兴就皱眉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的年少时的他。

这个年少时的他，也可以称作“邱非最熟悉的那个高中时期的郭少”。

邱非也不傻，郭少多细微的表情变化也躲不过他的眼睛，何况这人直接收起了客气到有些疏离的笑意，其中表达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他暗自握了握拳，郭少愿意撕破中间这层窗户纸一样相敬如宾的假象用他熟悉的面目相对诚然是好事，但他们认识了那么多年，他很清楚，郭少这样的状态并不适合交谈，这不是最好的谈话时机，起码现在还不到时候。

“交换一下号码吧，或者，加个微信？”

郭少显然没想到邱非找他是为了这种事，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开口就想问要电话干嘛，但一想想这么直不楞登地问一句实在太缺心眼了，拒绝也不好拒绝，可郭少现在也不太想和邱非不闻不问这么些年突然进入到密切联系的状态，权衡了一下，艰难开口道：“那加微信吧。”

微信不想回的消息就假装没看到了，电话反倒没法回绝，风险还更高。

邱非也没想到他这么痛快就答应了，他以为起码还得被质问一会这么做的理由，也可能直接被拒绝碰一鼻子灰，毕竟细算下来，他是理亏的那一方，得到什么回应他都不意外，但他唯一没敢预想的就是郭少现在的反应。他一边拿出手机扫码一边不动声色地打量郭少，他比高中毕业时又长高了一些，这时候正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机屏幕——也可能是单纯不想跟他对视，邱非这个角度看过去正好，能看见他几缕细碎的额发底下漏出的低垂的眉眼和微微撇着的嘴。邱非暗笑，郭少这会看似面无表情一副高冷不理人的样子，心里肯定已经把他全家都问候了一遍。但他不在意，只要得到联络方式，他总能再找到机会，他们往后的日子还长。

“好了没，奇英还在外边等着呢。”邱非一直不出声，郭少忍不住抬头催促道。

“你先通过验证了再说。”邱非晃晃手机，显然他那条好友申请现在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应。

郭少悻悻地“啧”了一声，没什么精神头地戳了那条好友验证的接受，顶上跳出了一排您已添加好友的小字，举起手机给他看，“这下行了吧？”

“走吧。”邱非微微笑了一下，郭少立马头也不回地往外走，邱非看着他快步走出去的背影，感觉看出了点落荒而逃的意思，他的笑意更深了些，看来分开的这几年里，他们自以为对对方的了解都该更新换代一下了。

13

宋奇英百无聊赖地靠着大门边玩手机，胳膊上还搭着郭少的大衣，看到他急匆匆地出来立刻迎站直了：“你咋去了这么长时间？喝多了？”

“洗了两把脸，没事。”郭少接过衣服披在身上，跟宋奇英一起走进转门，在门口迎宾小姐甜美柔和的余声里迎接了户外的冷风，“这回彻底精神了。”

宋奇英摆明了一脸的不信，但郭少的脾气他也清楚，追着他后边问可能累死也问不出什么，还不如等他自己憋不住了全抖落出来。

果不其然，没走出几百米，郭少突然转过来跟他说：“邱非加我微信了。”

宋奇英一下还没反应过来，每个字他都认识，排列组合在一起的意思他也清楚，可是偏偏就是感觉哪里不对，他头一次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和大脑。

这句话本身没毛病，逻辑也通顺，可一切的前提难道不应该是建立在邱非和郭少关系缓和的基础上吗？还是说上了个厕所的功夫两个人就冰释前嫌了？听起来有点魔幻。

郭少也没吊着他胃口，三两句话就把事情讲了一遍，包括自己宁愿加微信也不想直接交换号码的顾虑，反正宋奇英是知情人，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他这是什么意思？”讲完以后郭少也没给他缓冲的时间，直接把憋了一路的问题也一起抛了出来。

“你好歹让我缓缓……”宋奇英觉得脑子要被这几句话里的信息量给挤爆了，照理说两个人互加微信在现今这个时代根本不算事，但故事的主角偏偏是有那么一段过往纠葛的邱非和郭少。

说实话，就宋奇英自己的感觉而言，他觉得这俩谁都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人，就算没真正在一起过，可相处的那几年和僵持的那几年也没法一笔勾销，中间藏着多少复杂心情可能只有两个当事人心里清楚，他之前也觉得这俩人就算不再联系都情有可原，但邱非这时候突然做出这种主动示好的举动让他和郭少一样摸不着头脑，要是一般人或者是普通情侣的话宋奇英简直就能坚信说这是对方在求和的标志了，接下来的发展就是顺理成章的聊天约会然后旧情复燃重新在一起之类的剧情。郭少也是个心智健全的成年人，宋奇英不信他没想过邱非这是有想重新来过的意思，就算当不成恋人也还能当朋友这种事也再普通不过了。

问题就在于，邱非是想当朋友，还是想当恋人呢。

宋奇英想的有点抓狂，毕竟当初和邱非分分合合书写青春向情感大戏的是郭少又不是他，他在这里叭叭的也不能代表他俩之中的任何一个，他能肯定的只是目前这个状况，最好的对策就是以不变应万变，无论邱非想干什么，这段对话总要有一个开始。

听了宋奇英的想法后，郭少的表情稍微释然了点，即便这个回答对他的疑问也并没有什么解决作用，但起码能让他知道还是有在认真听他烦恼努力帮他着想的朋友在。

接下来他们也很有默契地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谈起了这几天的安排，宋奇英的假用完了，明天一早就得Q市，郭少这边名义上叫出差，自然也要跑公事，还得再在B市待上三五天才能回H市，所以他们这一次相聚除去婚宴以外又是匆匆忙忙地结束，两个人唏嘘感慨了好一会，才开玩笑似的定下下次有空再约这个老生常谈的约定。

天幕渐沉时，他们正好一路不紧不慢地刚走回酒店，宋奇英回房就要开始收拾行李准备明早去机场，郭少帮他收拾了一会看差不多了就回了自己房间，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出来看到手机屏幕刚刚熄灭，他解开锁屏，显示微信未读消息1。

和邱非的那个空白的对话框里，除了最开始成功添加好友的系统提示外，终于跳出了第一条消息。

“你在这边待到几号？哪天有空一起吃顿饭吧。”

14

那条消息静静躺在对话框里，对方也没再发东西过来，给了他充足的时间考虑回复。郭少有点拿不准现在应该用什么态度去对待邱非，他们好像已经走过了重逢以后装不熟相敬如宾的那个阶段，那下个阶段应该是什么？像他下午那样总是不耐烦摆着臭脸的样子吗？他没有这个自信说能保持这个状态和邱非吃一顿饭。

或者该过渡到朋友阶段了吗？在客气疏离和他们彼此最熟稔的大大咧咧无所顾忌的那个状态取一个折中点，相安无事心平气和地聊聊天叙叙旧，讲讲这些年过的怎么样，问问他在国外的见闻，把酒言欢，场面舒服而不尴尬。

该是这样的吗？

他有点迷茫，他从没想过有一天他和邱非的相处模式会变成这样，甚至在想象这样的场景发生在自己和邱非身上时觉得脑海中的那两个人都变得陌生起来，糟糕程度可能只比他们俩走在路上擦肩而过装作看不见彼此这样的要好上一点。

晾着对方太久也不好，郭少看了下日程，给邱非回了消息。
“我在这边出差几天，后天晚上应该有空。”

那边回复很快就过来了：“那就后天晚上吧，饭店你定我定？”

“你邀的约，你定吧。”

“行，没有忌口吧？”

“香菜不吃，其他没有。”

“那我定好了发你时间地点。”

“好。”

郭少本以为会有隔着屏幕感受到的尴尬，显然是他多虑了，对话比想象中顺利得多，郭少的最后一句“好”发过去后再没有新消息过来，对话到此结束，正是他之前盼望的三言两语讲完的效果。

一切好像都很平静，可郭少心里总像有个声音在细弱地反驳：不该是这样的。

不该是这样的？那该是什么样？

——你们什么时候这么客气过？

时隔多年再见面客套一下不是难免的吗？

——可你们下午时都不客套了。

面对面和网络聊天不一样也很正常。

——你和其他朋友聊天也是这样的？

…………………

——你心里难道就不会想着像以前那样毫无芥蒂地聊天吗？你是不是也隐隐期待着邱非对你的态度会和你对他的有所不同？比如体现出一丁点的悔恨…或是像更亲密的朋友间的对话？而不是现在这种冷冰冰的例行公事一样的一问一答？说真的，你和工作伙伴聊天都比这个有趣。你们就这样了？

郭少心头一股无名火“腾”地窜了起来，紧随而来的还有对自己自作多情的厌恶，他烦躁地把彻底不再有消息进来的手机往旁边一丢，扯过枕头恨恨地猛砸在床上，仿佛这样就能把心里的那个声音赶出去一样。砸累了，他泄力地趴下去，整个人埋在被子里。

他平时看起来大大咧咧无忧无虑的，但只有他自己清楚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远没有表面上看着那么看得开无所谓，一点小事可以让他暗地里懊悔很久，凡事都会做好最坏的打算，如果明知道这么做不会有好结果那打从一开始就会敬而远之，对任何事都本能抱有悲观的态度。这些和他的瞻前顾后、不干脆不果断一样，都是深深烙在骨子里无法更改的根性。

真正的郭少并不是勇士，是个遇事下意识想把头埋进沙子里逃避现实的鸵鸟，是个不想面对问题就假装一无所知的懦夫，是个爱意和悔意都不敢说出口的胆小鬼。